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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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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來到郊外的一間破廟內,終於力有不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人質。

「哼,死聶雲,總有一天老子會殺掉你的!」男人氣咳道,聲音有些嘶啞。他微微喘口氣,將摔在一邊蠕動著的左霓霓點了穴。

「想走門都沒有!」男人大笑幾聲,但不幸嗆到了口水變成咳嗽。

左霓霓雖然不能動,但她的頭暈和脖子上的痛一點都沒少。剛才男人一直帶著她逃,在屋頂上左竄右跳的,害她差點沒吐出來。再加上寒風又狂又冷,她都快要凍死了!

她今年犯太歲了嗎怎麽這麽倒黴過兩天就過年了,她總不會在今天死去吧嗚,她不要啊!她才十八歲還這麽地年輕,她不要死啊!

那個聶雲,怎麽還不來救她他再不來,她看不用惡徒殺掉她,她也會凍死了。

她半躺在地上,姿勢很不舒服。她輕輕地吸口冷氣,腦子總算冷靜下來了。雖然心裏還有莫大的恐懼,但此刻,她也只有把它強壓下去。不想死,那她就必須勇敢和鎮定。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她脖子上的血似乎止住了。

「起來,」男人解開她的穴道,踢踢她。「不想死,就生個火。」他瞇起眼。「你可不要告訴我不會,不然,我會先奸後殺!」他揚了揚自己的刀。

左霓霓忍住大罵的沖動,拖著快要散掉的身軀,一邊拾著破廟中的稻草和小木塊,一邊用手在地上抹了抹,再塗到自己的臉上。裝醜一點應該不會惹起那男人的獸性吧

把稻草和木塊全部堆好後,她接過男人丟過來的火折子,點燃了它們。

溫暖、稀薄的溫暖總算祛走了屋內一些些的寒意,但左霓霓還是很冷,因為她不敢坐近火堆。

「你和聶雲是什麽關系」男人伸個懶腰,問道。

左霓霓瑟縮了一下。「朋友,普通朋友。」她有考慮說「沒關系」,但她既然叫得出聶雲的名字,那要說他們沒關系,似乎太令人無法信服。

「只是朋友」男人大笑幾聲,卻很空洞。「我看不像。你叫什麽名字」

左霓霓微微一嚇。「三子。」

「三子」男人狐疑地瞅住她。「說謊!沒人叫那種名字的。你最好說實話,要是我逃得了命,我不會放過所有欺騙我的人的。」

你逃得了再說吧!「是真的。」左霓霓一口咬定。

男人望著她,左霓霓極力忍住想尖叫的欲望,強迫自己與他對視,並且不準畏懼、退縮。終於,男人笑了笑,再重重地哼幾聲,移開了目光。

左霓霓不敢松懈,怕被他發現。不過,他為什麽不幹脆殺了她呢聶雲沒有追來不是嗎他為什麽還要帶著她這個包袱呢

「我不會殺掉你的。」男人好象背後也長了眼睛似的,不用瞄她,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麽。

「為、為什麽」左霓霓冷得口齒不清。天色已暗,寒風更狂冽,氣溫隨著遠處太陽西下而迅速下降。左霓霓很懷疑自己能否在這裏熬上一夜。

「因為他在附近。」說完,他一個跳躍,躲開一支急速飛過來的竹枝。

男人躲開後,翻身想捉住左霓霓做人質。

左霓霓這回學乖了,見著男人過來,她發揮著自己潛藏的能力,敏捷地跳起,然後狂跑起來。

「想跑!」男人大喝,展開輕功捉拿她,卻被一支支不知打從哪裏射來的竹枝給絆祝

左霓霓沒命地狂跑,也顧不得竹枝會不會刺中自己,反正她知道,她絕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命就會沒了。

才想完,她的裙擺就被人扯住,她「骯地一聲,摔在地上,扭頭一看,赫然是拿刀的男人。

男人舉起刀,雙目泛血,似乎想一刀將她了結。

左霓霓捂住眼睛。「聶雲!」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最後的關頭,居然會叫出他的名字。但她就是不自覺地叫了,仿佛這是一道符咒,只要她能叫出來,她就可以獲救一般。

然後她的纖腰就被人環祝她還在閉著眼,不清楚情況怎麽樣,但一股好聞的,屬於男性強勢的、能令人情緒安定下來的氣味,卻不斷飄入她的鼻子內,侵入她的肌膚,然後到達她的心,讓她的恐懼、不安、焦慮都奇跡般地平覆下來。

「沒事的。」聶雲的聲音響在耳畔。

左霓霓睜開眼,見著聶雲一手護著她,而另一手則拿著劍指著男人,目光與表情都非常嚴肅、凜然。

左霓霓有些微惑。他的樣子明明如此冷酷,為什麽他的手臂卻這麽地有力、他的懷抱會這麽地溫暖呢不大符合她的想象。

她的腦子正在亂七八糟地想東想西,完全沒有留意到周圍環境,不知道聶雲何時放開了她。她只知道,等她回過神來時,男人已經倒下了。

「他死了」左霓霓捂著嘴,全身發抖,她不要看見死人啊,這樣會倒黴一輩子的。

「放心,他沒死,我只是點了他的穴。」聶雲把一些白色粉末倒入他的口內,一邊回答她。

「你給他吃了什麽」左霓霓不敢走近他們。

「五石散,可以讓他的武功暫時失去的。」聶雲轉過身來,見著她的臉又臟,頭發又亂,他皺起了眉。「你的臉怎麽這樣」

左霓霓跪坐在地上。「你還有心情管我的臉,他怎麽辦啊」

「我已經通知了衙門的人了,待會兒他們應該會趕過來。我們先在這兒等一會兒,好嗎」聶雲在她身邊坐下,見著她瑟瑟發抖的樣子,又脫下披風給她。

「你呢」左霓霓雖然貪婪著披風的暖和,但也不好意思將他置於寒冷之中。

「我待過比這還惡劣的環境,所以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聶雲淡然地道。

左霓霓垂下頭。一整天又是驚、又是怕、又是流血、又是被人挾持的,她的精神已經很疲勞了,她很想睡。但天氣太冷,她每每想睡著時,又被凍醒。

感到身邊的男人的體溫是具火爐,左霓霓也顧不得男女之別,往聶雲的方向挪了挪。聶雲先是想退又頓住,但見著她疲 憊不甚的樣子,他猶豫一會兒,最後將她納入懷內。

好溫暖,比家裏的暖爐還暖上百倍呢!她還發現,他的懷抱比他的棺材臉舒服;雖然有些硬,但很舒適。

左霓霓已經沒有精神去想她這樣做算不算給人占了便宜,她只是心滿意足地喟嘆一聲,更往聶雲的懷裹縮去。

「你不要睡,在這裏睡著了,會生病的。」聶雲輕拍她的臉,她的臉雖然很骯臟,但她身上的幽香、還有那吐氣時如蘭的芬芳,都在在震蕩著他的神經。

第一次有家人與朋友之外的人,如此地影響著他,這是好事嗎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願放開這個人兒。她是這麽地嬌柔婉約,沒了平常貓般的敏銳,她更像一朵柔弱而纖細的野姜花。

「好,」左霓霓懶懶地打個呵欠。「我不會睡,你說說話。」

「說什麽呢」聶雲用衣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泥土,他不喜歡那些臟的東西沾上她的肌膚。她是如此的凈白無瑕,怎麽能被這些沙泥沾汙呢

「你的臉為什麽如此嚴肅」左霓霓半睡半醒的,腦筋早已不清醒,不然她絕不會伸手撫上男人的臉。她其實是很自重自愛的,平常會對那些臭男人擺著笑臉與嫵媚,只是因為他們涎著口水的樣子很好玩,又能賺他們的錢罷了。

聶雲認真地想了想。「因為對敵人擺著笑臉很奇怪。」當了將近十年的神捕,他已經很習慣板著臉了,因為在對戰時,是要求絕對地專註與謹慎。所以他早已把笑藏了起來,弄得現在只有對著風征詔和他的妹妹果兒時,才懂得什麽叫笑。

「可是我看著你的臉時,感覺很糟糕。」左霓霓半認真地道,又打個呵欠,閉上了貓般的媚眼。

「不要睡。」聶雲輕輕搖晃著她。

「我不睡。」左霓霓有些懊怒,但很快便認輸了。「我想睡覺,讓我睡一會兒——」

「不行,這裏又潮濕又冷,不能睡。」她的身子這麽嬌弱,在這裏睡著了,肯定會大病一場的,他不允許!

「只是一下下嘛!」左霓霓有些生氣,但總算睜開了媚眸。

「來,不要睡,我們談談話。」聶雲故意不讓她靠得太舒服的姿勢,讓她不能睡。

左霓霓瞪了他一會兒。「聽說你經常到處查案,走遍大江南北」

「是的。」

「那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左霓霓用下頷朝男人所躺之處點一下。

聶雲卻猛然記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的傷怎麽樣了」聶雲有些生自己的氣,他居然把她脖子上的傷忘記了。該死!他太粗心了。

左霓霓摸摸傷處。「早就止血了,沒事。」

「我太粗心了,如果我細心一點——」太多的日子只有他自己一人了,他習慣了孤獨、習慣了不細心。以前不覺得怎樣,但現在,他怎麽可以忘掉她的傷呢?!

左霓霓不耐煩地說:「我說沒事了,你就別這麽婆媽嘛。快說說那人是怎麽一回事,我可不想自己受了這麽多苦,卻連原因都不知道。」

「他是天鷹幫的幫主,一直在肅州一帶活動,他們什麽勾當都做,殺人放火、到處搶劫,只要是能掠到錢財的,他們都幹。我已經策畫了好幾個月了,打算將他們一舉剿滅,但還是被這個頭頭跑掉了。從北到南,一直追到這裏,結果,還讓他傷了你。」聶雲歉疚地道。

左霓霓揉揉愛困的雙眸。「就這樣」

「就這樣。」還不夠嗎

「你說得一點也不精采耶。」害她越聽越想睡。

「這不是說故事,不是茶樓裏說書先生所說的故事,這是真真實實的、一點也不精采。」

「就說你太嚴肅了,你就把這當故事不就好了」左霓霓受不了地低叫。

「對於我來說,這不是故事。」聶雲堅持。

「好、好、好,」要不是因為怕形象受損,她真會翻白眼的。「不是故事就不是故事嘛。」

聶雲遲疑一會兒,終伸手撫摸上那如他所料柔滑、順暢的秀發。「我知道我很沒趣,或者你可以說說故事給我聽。」

他撫摸著她的頭發的樣子,居然也可以嚴謹到這樣——一下一下、不快不慢,從頂到發尾,絕對一絲不茍。原本這是很溫馨的舉動的——如果他的表情可以調整一下,溫和一點的話。但偏偏他就是板著臉,好象他在掃著一個木偶的頭發般。

「你會不會這樣」左霓霓伸出兩只手指,在自己的嘴唇兩邊一扯,讓嘴角往上揚起。

「這樣」聶雲以為她要幹嘛,於是很合作地配合,學著她扯動自己的嘴皮。

左霓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對,你這樣不是比板著臉好看許多了嗎雖然……雖然……」她笑到喘不過氣來。「你的表情依然很怪。」

聶雲這才知道原來是她耍了他。他放開了手,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她笑得這樣厲害,下巴會不會脫臼

左霓霓笑得淚水都出來了。她深吸口氣,勉強止住笑。「你應該常笑的,你知道,女媧創造了人,就是要他們有感情,會笑會哭。何況,」她伸手揩掉臉上笑出來的淚水。「你的樣子其實很好看的,如果不那麽嚴肅的話。」

「是嗎」聶雲被她的笑所感染,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左霓霓突然不再笑了,只是發楞地看著他。

他的五宮很深刻,板起來時,真的像大樹的年輪,每一條線都分分明明的。但他這麽一笑——其實也不算怎麽笑,但卻柔和了他過分分明的線條,像枯木突然逢春。線條不再分明,而是連貫起來,英俊非凡。還有那雙眼眸,不再透著謹慎時,還真的會望得人臉紅心跳。

「怎麽了」見她不再笑,聶雲以為她冷壞了,連忙問著。

「呃」左霓霓回過神來。「沒什麽。」她低下頭,暗罵自己的花癡。她明明最討厭男人涎著口水的樣子,但自己居然也差點做出同樣的事來,太丟臉了!

「是不是太冷了」聶雲將她擁緊,用自己的體溫暖著她冰涼的嬌軀。

左霓霓努力不讓自己臉紅。「我不冷,」她微微拉開些距離。「有些冷比較不容易睡。」

「喔,也對。」奇怪,他明明不是這麽主動的人,也沒抱過多少女人。但為什麽她一離開,他居然有種空洞的感覺太詭異了。

左霓霓望著自己的裙擺。「我聽姊夫說,你家裏還有個妹妹。」

「對啊!」說到自己最疼愛的親人,聶雲的臉色又柔上幾分。

「你經年奔走,不是很少有時間陪你妹妹嗎」

聶雲黯然。「對,我一直欠她許多。有時候,我也會懷疑自己到底合不合適當神捕。 畢竟我並不是單身一人,我有我的牽 掛。」

「可是沒了你,可能會有更多家庭離散。」左霓霓徐緩道來。

聶雲苦笑一下。「是的,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一直東奔西走,不得不一再提醒自己,需要我的人有很多,我不能只顧自己,我只能把我對家人的牽 掛放到最後。」

左霓霓感到自己聊了個錯的話題,因為聶雲的郁悶正在這幽冷的空氣中不斷揮散,然後侵入到她的肌膚裏,讓她也因為他的犧牲而苦悶。

「我想你妹妹會了解,並且以你為榮的。」左霓霓真心誠意地說道。

聶雲側過頭來,對她輕輕一笑。「她的確如此。」

左霓霓瞪著他嘴角的那抹淺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心居然因為這而怦跳起來。

她是怎麽了難道說,她喜歡上他了嗎就僅僅因為他救了她左霓霓捫心自問,卻得不出所以然來。

「衙門的人怎麽還不來」左霓霓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感到空氣又冷了幾分。四下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火堆的火已經快要滅了。

「應該要來了吧!」聶雲皺起眉,沈吟著。

「我可不想真的在這裏待上一夜。」左霓霓搓搓手,卻摩擦不出一點暖意。

聶雲的巨靈掌把她的小手都包起來。「這樣好點嗎」

「你的手怎麽可以一直這麽暖和呢」像火爐一樣,讓她的手和心都暖起來了。

「我總算有一處是好的了。」聶雲笑道。

左霓霓稀奇地瞅住他。「你這是開玩笑嗎我不知道你居然也會開玩笑的。」

「難道這不是實話」聶雲失笑地搖搖頭。「我以為你對我是沒什麽好感的,那麽你便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沒有什麽好處了。現在你該發現,我其實也有優點了吧」

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他無禮地註視著她的樣子,左霓霓道:「因為你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太無禮了,我才對你沒好感的。不過,」她媚笑。「正如你所說的,其實你也有優點。而且不只只有一點。」

「真是受寵若驚。」他欠欠身。

左霓霓斜睨他一眼。「你還很得意洋洋呢!」

「再說下去,我大概又會變得不堪了,我們就此打住,可好」聶雲的口才不算好,再說下去肯定會吃虧,還是不要的好。

「好象我一定會欺負你似的。」左霓霓瞇起媚眸,鼓起粉腮,氣勢淩人地問道。

「你別氣鼓鼓的,不好看。」聶雲堅持實話實說。

左霓霓連忙調整臉部表情。她怎麽可以因為一個男人,就讓自己變成夜叉呢生氣是美麗的大忌,她才不要呢!

「好吧!」左霓霓深吸口氣。「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好了。」

「感激不荊」聶雲說,聲音隱隱含著笑意。

左霓霓不是聽不出來,只是剛剛才想著不要因為他而生氣,所以只好把他這小小的舉動,當看不見、聽不到了。

雜沓的步腳聲、人聲遙遙傳來,打破了這方的冷寂與沈默。

「有人來了。」左霓霓松口氣地說。

「是啊!你可以回家了。」聶雲迅速板起臉來,深刻的五官又如老樹的年輪那樣分明了。

「你呢」左霓霓問。

「我跟他們回去,雖然他昏過去了,不過——」聶雲吹個口哨,他的汗血寶馬立即從樹林間跑了出來。「你騎它回去吧!不然那些人來了,又要帶你回去問話,你還有得煩呢!」

「你呢」她還是這句話,心裏憂憂慮慮的,也不知想怎樣。

「我會留在這裏,你先回去。」

「我不要,我要陪你。」左霓霓脫口而出。那麽快,好象她的心裏一直是這樣想的,當有機會出口時,便毫不猶豫地讓它們蹦出來了。

聶雲的五官繃得更緊了。「你要陪我你陪我幹什麽呢你知道你現在什麽樣子嗎你的樣子蒼白得像鬼!快回去!」

「可是、可是……」左霓霓遲疑著。「你會不會突然就走了呢辦完了這件事,然後就悄俏地走了呢」

聶雲怔了怔,似乎很訝異她會這樣說(不說他,左霓霓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不會,我的汗血寶馬在你那裏呢!我一定會向你要回它才走的。」

「要當著我的面才可以要回它喔。」左霓霓說。

「好的。」他幫她坐上馬,在拍向馬屁股時,他突然問:「為什麽呢」

左霓霓明白他問的是什麽。他是想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突然地緊張他的離去。「因為……因為我還未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是這個原因,而是她的心生出了絲絲的眷戀,不想讓他突然走了,然後不知何年何日再相見。但,教她如何把這感覺說出口呢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只是因為他救了她、所衍生出來的一時迷戀;抑或她是真的喜歡他,所以她選擇了另一個借口。

「原來如此。」聶雲笑笑,然後輕輕一拍馬屁股,讓他的馬載著不知會不會是他所愛的女子,逸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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